你一定骂我没出息。这么大的一间房子,我从头到尾想着的都是要如何为我的书安置住所。
更细节的都想过,要分开中英文吗?要以类型还是作者来分?还是以视觉的效果来整齐排列,高挑肥矮各得其所?我甚至想过要不要从我的第一本看的书开始排,排到昨天刚刚买的那一本?一眼望去,连绵的脊椎犹如恐龙化石,是我的成长编年史。
这样想着就懊恼起来,我看的处女书是金庸的“鹿鼎记”。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的抽屉里收了几本文字天书,没事做的时候就拿出来把玩,拿来嗅,喜欢的不是书香,是樟脑香。稍微认识了几个字便开始读,一读就不能自己。爸爸的“鹿鼎记”像红楼梦一样不是完整版,一书七册的首两册没有了,从第三册开始看。幸亏我不是处女座,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巨蟹,断章也可以看得我天崩地裂,建宁公主替韦小宝泡的那碗酸梅汤,冰块在碗里荡得铿锵,到今天还会在我的脑海里清脆作响。
爸爸的“鹿鼎记”是六十年代的版本,那种一页分上下两栏,像通书一样的排版法。不见了。你说,我怎能不懊恼?这么重要的一本书。那时还没时间观念,年少新鲜事多,哪会想到可以活到要利用怀旧来让自己感觉美好的年龄?
接下来,像所有看金庸启蒙的人一样,不看完十四部绝不死心。小乡镇去那里买书?和一位同时迷上金庸的邻居到处向村里的人借,金庸全集看完了,也还了人,一本也不留。
年少看完金庸的人,不一定就会从此对书就有了不解之缘,金庸作品也许是他们一生人看过最完整的书。这个阶段完了,就可以去参加私会党了。我没有,我继续看书,看的是西西的“美丽大厦”(也是和朋友借的,今天已经是纪录片大导演,他也没有加入私会党),一下子从金庸跳到西西,从华山跃下到我城大厦,一样可以自得其乐,你说我是不是嗅樟脑丸给嗅坏了脑袋?
咦!我不是要写我的新屋子吗?又讲了一大堆跟书有关的。你现在知道了我是怎样个没有出息吧?